作品原文

　　〔黃鐘〕人月圓·客垂虹①

　　三高祠下天如鏡②，山色浸空濛。

　　莼羹張翰③，漁舟范蠡④，茶灶龜蒙⑤。

　　故人何在，前程莫問，心事誰同。

　　黃花庭院，青燈夜雨，白發(fā)秋風(fēng)。[1]

　　注釋譯文

　　詞語注釋

　　①垂虹：橋名，在吳江（今屬江蘇）東，一名長橋。橋上有垂虹亭。

　?、谌哽簦簠墙擞谒未?，以紀(jì)念范蠡、張翰、陸龜蒙三位鄉(xiāng)賢。祠在垂虹橋東。

　?、蹚埡玻簳x人，字季鷹。曾為齊王司馬同召為大司馬東曹掾，因?yàn)樗寄顓侵械妮桓?、鱸魚，毅然辭官回鄉(xiāng)。莼，一種圓葉的水生植物。

　　④范蠡：春秋越國大夫，曾輔佐越王勾踐興越滅吳。相傳他功成后即以一舟載上西施，同泛于太湖之中。

　?、蔟斆桑宏扆斆?，字魯望，晚唐人。隱居不仕，以茶酒自娛。[2]

　　作品譯文

　　三高祠下水面如鏡，倒映出上方的天空。

　　那清空朦朧的山影，也同樣浸在水中。

　　到了這里，令人懷想起祠中三賢的高風(fēng)：

　　張翰因?yàn)樗寄罴亦l(xiāng)的莼羹，辭官回到吳中；

　　范蠡功成身退，駕一葉扁舟遨游太湖，自在從容；

　　陸龜蒙整日伴著煮茶的灶爐，甘做江湖上的隱翁。

　　聯(lián)想自己，故人不知何處，前途不堪想象，更無人理解心中的苦衷。

　　庭院里菊花又開了幾叢，我在昏暗的燈下守聽著夜雨，任秋風(fēng)把新添的白發(fā)吹動。[3]

　　作品鑒賞

　　這首散曲以兩句景語領(lǐng)起，以下接連用了三組鼎足對，顯得整飭凝練，氣象蒼古。作者擅長以詞法入曲的風(fēng)格，在作品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(xiàn)。

　　“三高祠下”兩句，描繪了垂虹橋一帶水平如鏡，山水相映的景色。這里不僅風(fēng)光如畫，還有令人向慕的人文景觀——紀(jì)念范蠡、張翰、陸龜蒙三位先賢的三高祠。這兩句雖是純客觀的白描，但行人（尤其是客子）到此不會無動于衷，這是必然無疑的。

　　“莼羹”三句是第一組鼎足對。這三句將三高祠的三位祠主同與他們關(guān)系最密切的事物并列在一起，表現(xiàn)了作者緬懷前賢的蒼茫心緒。張、范、陸三人除了高風(fēng)亮節(jié)的共性之外，還有一個顯著的共同點(diǎn)，即他們都在故鄉(xiāng)的土地上得其所哉。對于“客垂虹”的作者來說，這一點(diǎn)不可能不使他受到強(qiáng)烈的震動。

　　由“故人”三句組成的第二組鼎足對，就從歷史走回了現(xiàn)實(shí)。這三句多含有自問的意味（“前程莫問”一本作“前程哪里”，則三句都屬問句了），卻是不需要答案的。“故人何在？”——眼前的他孤獨(dú)，凄涼，在客鄉(xiāng)根本找不到朋友。“前程如何？”——漂泊的人兒掌握不了命運(yùn)，還是“莫問”的好。“心事誰同？”——自己的鄉(xiāng)思客愁說都說不過來，哪還能指望有人來理解和同情呢。這三句沉郁悲涼，可謂是傷心人別有懷抱。

　　末一組鼎足對跳出眼前風(fēng)景，直接回顧這一時期“客垂虹”的生活實(shí)況。“黃花庭院”見出秋寓的衰颯，“青燈夜雨”點(diǎn)出客夜的慘切，而“白發(fā)秋風(fēng)”，更是添出旅人的病老來了。這三句未言“愁”字，而愁情已透出紙背。作者借景生情、借景述情，表現(xiàn)出老到的功力。

　　這首小曲在藝術(shù)上還有個特點(diǎn)，即對仗精工而不露痕跡。如“莼羹”、“漁舟”、“茶灶”中“莼”、“漁（借作“魚”）”、“茶”都屬飲食門，“黃花”、“青燈”、“白發(fā)”中“黃”、“青”、“白”都為顏色。鼎足對較詩詞的偶對要多出一句對仗，散曲作者是不放過這種逞才機(jī)會的。[4]